读《杀死一只知更鸟》
那份良善弥足珍贵
三言
谁是那只知更鸟？是杰姆、斯库特、阿蒂克斯、卡波妮、汤姆·鲁宾逊，还是阿瑟？是都是，又或都不是？读完《杀死一只知更鸟》，我和女儿热烈地探讨着，寻找着。小说沿着斯库特的生活，以及汤姆的案子，从孩子和成人的两个视角并行展开，让人在近乎平淡无奇中自己去发现和领略。阅读的过程就象是寻找知更鸟的过程，更象是引领人们去认识和保护知更鸟的过程。
梅科姆镇是一个白人和黑人混居的普通小镇，杰姆和斯库特兄妹俩生活在这里，父亲阿蒂克斯既是律师又是州议员，善良纯朴而又知书识礼的黑人女佣卡波妮悉心照料着他们。对于兄妹俩来说，负有名望的家族声誉、衣食无虞的家庭背景、总体相安的邻里关系，以及虽有小小困扰却不缺欢乐的成长，生活似乎已经完美无缺，如果没有阿蒂克斯为汤姆·鲁宾逊的辩护。质朴的黑人青年汤姆被指控强暴白人少女，阿蒂克斯以公正正义的名义为他提供无罪辩护，却触碰了白人与黑人人种之间的固有壁垒，成了白人社会的“公敌”，也赢得了黑人社会的爱戴。杰姆和斯库特兄妹的处境微妙起来，他们遭受着来自白人圈子的挤兑，也得到了穷苦黑人们的喜爱。
《杀死一只知更鸟》获1961年普利策奖，为美国图书馆借阅率最高的书，英国青少年最喜爱的小说之一，美国中学推荐课外读物，由小说改编的电影获第25届奥斯卡三项大奖，美国电影协会评选的“100名银幕英雄与恶人”中，派克主演的芬奇律师名列英雄第一位。
迪儿的加入让兄妹俩多了生活的乐趣，他们对“怪人”阿瑟既着迷又恐惧。一群暴徒打算在夜里对汤姆施以暴行，甚至不惜要连阿蒂克斯一并绞杀，却被斯库特的孩童纯真唤醒了仅存的良善天性。生活一天一天的过，杰姆和斯库特也在一天天的长大。卡波妮、“怪人”阿瑟、邻居莫迪甚至让他们感到讨厌的老太太都赋予了他们成长丰富的营养，尤其是在阿蒂克斯的调教下，杰姆越来越看清了案子的实质所在。汤姆最终还是被判有罪，即使陪审团和法庭的每一个都知道他无罪。承受不了打击的汤姆逃跑时死在枪口之下。
酒鬼鲍伯尤厄尔仍然对阿蒂克斯的辩护耿耿于怀，终于在一天夜里要加害杰姆和斯库特兄妹。一番搏斗之后，杰姆的胳膊断了，尤厄尔死在了一把刀下，怪人阿瑟将兄妹俩安全的送回了家。梅科姆镇的警长与阿蒂克斯在谁应对待尤厄尔的死负责问题上各持已见，最终阿蒂克斯接受了警长的观点。斯库特送阿瑟回家，怪人再度消失。
《我要做好孩子》作者哈珀·李（1932—2015）,生于美国阿拉巴马州， 曾被授予普利策小说奖及其他众多文学奖项。她与杜鲁门·卡坡蒂是幼年的邻居和一生的朋友，据说《杀死一只知更鸟》就是以卡坡蒂为原型之一创作的，现已成为公认的美国文学经典。此后，她一直隐居在家乡亚拉巴马的小镇上，拒绝各种采访，过着平静的生活。有人问她为什么不在盛名之下接着写作，她回答：“有过这样一次，还有什么可写的？”
知更鸟真的只是一个具体的人物吗？我们越是探讨交流，便越发地怀疑起来。就象小说中所说，知更鸟什么坏事都没做，只是用它们的心唱歌给我们听。如果说杀死一群蓝鸟都没什么，那么只要杀死一只知更鸟就是邪恶。循着这一思路，我们颇为自得地认为，小说更象是为知更鸟作群体的画像：善良尽职却要被解聘的卡波妮、乐于助人却被诬告的汤姆、秉持正义却成为“公敌”的阿蒂克斯、隐在人后却被推向人前的阿瑟，乃至于深怀偏见却终于良心发现的坎安宁，等等，每一个都象一只知更鸟，至少都具有着知更鸟部分品性。或许，作者哈珀·李真正想告诉读者的是，人们天性中存在的那份良善，才是那只知更鸟。
人们天性中的那份良善弥足珍贵，却也极易遭受诱惑侵蚀而变得脆弱迷离。就象杰姆、斯库特和迪儿一样，他们孩提时代无忧无虑的快乐，大抵来于内心的美好，以及对世界是美好的这一点的充分信任。然而，随着他们的长大、随着现实问题和困惑的增多，他们开始接触到不那么美好的东西，那些东西反过来又侵蚀着他们内心认知和判断，斗争开始进入他们的生活。这一点，杰克叔叔送给杰姆和斯库特每人一把猎枪是一个意象，而阿蒂克斯告诫兄妹俩不要射杀一只知更鸟更是一个意象，大概是要告诉兄妹俩应当竭尽所能守护好心中的那份良善吧。事实上，小说的演进正是以此作为一条暗线而铺开，阿蒂克斯的言传身教自不必说，其他人物或善或恶或善恶交替的挣扎里，其骨子里都是放弃还是坚守良善的自我决断，也就是要不要守护自己心中的那只知更鸟的抉择。
据说，《杀死一只知更鸟》是哈珀·李的唯一一部长篇小说。此后，她一直隐居在家乡亚拉巴马的小镇上，拒绝各种采访，过着平静的生活。这让我联想到以一部《飘》而名扬天下玛格丽特米切尔。一样的一生只写一部作品，一样的作品之后便回归纯朴自然。是才思枯竭了吗？当然不是！哈珀·李在一次被问及为什么不再继续创作时，她反问，人生有过一次就够了，为什么还要继续？我想，在她们的心中一定飞翔着一只文学创作的知更鸟吧。相形之下，时下一些高产的作家或艺术家们，可还能找得到心中的那只知更鸟，又或者连天空都已经看不到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