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何物?皮拉多笑而问曰,未待人答,不顾而去。”罗马总督皮拉多对待真理的这种态度,培根认为是过于轻率了,他用诗的语言热情地歌颂追求真理的人们:“需要真理(即热爱或追求真理),了解真理(即求知真理),相信真理(即享受真理)——这是人类本性的最大优点。”同时他还严厉地指出作为真理反面的虚伪与谎言对人类的极大危害:“人间没有诚信之日,就是基督降临之时。”但是,对于究竟什么是真理,培根也没有给出明确答案。
也许,这是因为这个问题太难,睿智如亚里斯多德,也在追寻真理的路上给后人留下笑柄。波茨曼认为,对于亚里斯多德时代的希腊人来说,真理是通过一系列不言自明的前提进行推理而发现和表述出来的,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亚里斯多德会相信女人的牙齿比男人少,以及刮北风时怀孕的小孩更健康。亚里斯多德结过两次婚,但据我们所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数一数两任夫人中任何一任的牙齿。至于他对于生孩子的见解,我们可以肯定他没有用过任何问卷或者躲在别人的卧室里偷看。这样的行为在他看来是庸俗而多余的,因为这不是用来验证事实的方法——推理逻辑的语言提供了一条更可靠的道路。
“意义”和“真理”相似,都很难。很多事物无论我们怎么努力,也很难追寻到它的意义。比如,生活到底有什么意义呢?想破头也想不出来。于是,我们渐渐放弃对意义的追寻,转而投向“意思”的怀抱。凡事只要有趣、有意思就好,从不问其意义。这样做所导致的后果我们也都看到了:世界上除了娱乐业没有其他行业。赫胥黎警告我们,如果一个民族分心于繁杂琐事,如果文化生活被重新定义为娱乐的周而复始,如果严肃的公众对话变成了幼稚的婴儿语言,总而言之,如果人民蜕变为被动的受众,而一切公共事务形同杂耍,那么这个民族就会发现自己危在旦夕,文化灭亡的命运就在劫难逃。
于是我想到折中:“意义”太沉重,“意思”太无聊,“意味”如何?凡事多想想有无意味,也许就可以过滤掉太多毫无意思的“意思”呢。郑海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