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系统存在的技术漏洞,通过模拟器虚拟定位攫取平台奖励的红包,甚至有人足不出户每天可以进账上千元。从网贷平台、电子商城到银行再到实体店,只要有优惠促销活动或是免费信息,都会出现“羊毛党”的身影。最近他们又盯上了有红包活动的共享单车行业,开始了新一领域的“薅羊毛”行为。

　　为了争夺市场份额,处在“跑马圈地”阶段的共享单车平台,有的开始采用赠送红包、返还金额的营销方式“笼络”用户。继3月摩拜推出“红包车”(骑红包车可获得1-100元现金红包)后,4月16日ofo宣布加入共享单车红包大战,宣称“在红包区域内开始骑车,最高5000元红包等你拿!”。由于多数小黄车自身不具备定位功能,系统多是根据用户手机GPS的定位来判断车辆位置。这一漏洞很快被此前活跃于各大网贷平台的 “羊毛党”盯上了,他们利用定位修改软件和批量手机号软件,足不出户便日进千元。

　　那么,出现“羊毛党”的原因有哪些?通过虚拟定位、注册多个账号等方式刷红包是否涉嫌违法犯罪?如何治理“哪里有补贴,哪里就有“羊毛党”乱象?对此,记者采访了华东政法大学教授何萍、北京市中银律师事务所律师胡功群和华东政法大学刑法学博士李腾。

　　商业竞争的需求,催生了“羊毛党”的生存空间

　　“羊毛党”是指那些专门选择互联网公司的营销活动,以低成本甚至零成本换取高额奖励的人。记者发现,不只在共享单车行业,凡是存在用户补贴、优惠券、新老用户奖励等等推广烧钱的互联网金融领域,都有他们的身影。

　　外卖平台“新用户立减15元”“首单减18元”,这些用来吸引用户的优惠举措被“羊毛党”用来牟利;Uber、滴滴等公司均曾出现套取百万级补贴的个人“羊毛党”;个别缺少防范“羊毛党”经验的城市银行,也曾5天被“羊毛党”洗劫5000万推广经费。

　　“‘羊毛党’是市场经济环境下,唯利是图的本能驱动。”胡功群表示,一些平台公司为吸引投资者、吸引用户注册推出收益丰厚的红包活动,让“羊毛党”有利可图,而科技手段的进步也让“薅”这一行为轻而易举。再加上网络大数据平台获利数额以乘数效增长,低难度高收益的回报率吸引着更多的人加入到“羊毛党”的行列中来。

　　李腾认为,网络时代中商业的竞争需求催生了“羊毛党”的生存空间。一定数量的“羊毛党”为那些处在成长期的互联网公司快速积累用户规模和交易规模,再以此作为企业下一步寻找风投的融资筹码。

　　“除此之外,软件设置以及规则制定存在漏洞,给不法分子提供了可乘之机。“何萍从商家管理的角度分析了 “羊毛党”存在的原因。

　　“薅羊毛”是违法行为,数额较大可构成诈骗罪

　　4月20日,上海市公安局通报一起通过企业红包软件套取50万元奖励的违法行为,29名犯罪嫌疑人被捕。在该案中,利用红包漏洞套取奖励的行为被定性为“盗刷”。

　　“尽管该企业红包有漏洞,但其财产应属于该企业的合法财产,不容他人以非法手段‘盗刷’。”胡功群说。

　　利用企业漏洞通过虚拟定位、注册多个账号等方式刷红包获利,受访专家认为,这一行为涉嫌诈骗。商家发放红包是设定了一定的条件和规则的,不法分子通过虚拟定位、注册多个账号等方法,以致表面上达到了接受红包的条件,但其实虚构了事实以欺诈手段获利,是一种诈骗行径,如果数额较大(诈骗3000元以上就属于数额较大),可以构成诈骗罪。

　　何萍表示,值得注意的是,利用企业漏洞刷红包行为是否构成诈骗罪,以及是构成诈骗罪、信用卡诈骗罪还是其他罪名,还需仔细分析。

　　“羊毛党”分为两种,一种是用自己账号虚拟定位刷红包,另一种是注册登录上百个账号虚拟定位进行大规模刷单。在两者在定性和处罚力度的问题上,何萍认为,行为性质是一样的,都是涉嫌诈骗,只是有数量和程度上的区别,诈骗犯罪必须达到数额较大才能构成。因此,诈骗数额是否较大是罪与非罪的界限,轻罪与重罪的区别自然处罚力度也不同。

　　胡功群则表示,两者在定性上有区别,前者行为是民事法律行为,受民法合同法调整,后者行为则可能涉嫌违法犯罪。如果“羊毛党”用自己账号虚拟定位刷红包,虽有虚拟定位刷红包行为但这也是对自己的身份信息的合法使用,对于这种行为,一般按照合同法律关系调整即可。如果是“专业”刷单者,以非法占有他人财产的目的,隐瞒真相骗取公司数额较大财物行为,如果非法占有他人财产数额较大就可能涉嫌诈骗罪。

　　治理“羊毛党”,企业监管和法治宣传教育都不能少

　　如何治理“羊毛党”?李腾建议企业可从三方面入手:加强审核力度、转化补贴方式、完善技术。

　　具体来说,针对批量操作刷单的“羊毛党”,企业可通过基础的设备指纹技术进行识别,再结合调用行为分析包括时间、频率等维度的数据,来分析是否是专职“羊毛党”。由于“羊毛党”会利用他人的虚假信息薅企业的羊毛,对此,如果企业采用“手持身份证拍照或人脸识别技术”的验证,可以加大薅羊毛的成本。很多企业会采用注册下载奖励现金的方式获客,虽然该方式可以快速获客,但同样容易成为“羊毛党”的目标,因而企业可以将传统的现金补贴转化为体验式补贴,从而规避“羊毛党”的逐利行为。

　　发现有“薅羊毛”行为,有的企业立即采取了应对措施。对于ofo公司建立黑名单制度,发现刷单便拉入黑名单并不退押金这一行为,胡功群认为,用科技手段拉黑“羊毛党”,不和他来往是企业的自卫行为无可厚非,但不退押金是以自身的违法行为阻却他人的违法行业,这并不可取。

　　记者注意到,目前企业采用法律手段打击“羊毛党”的行为还不多见。

　　“除了企业提升规则的严密性、完善软件的设定以尽量堵截漏洞外,法治的宣传教育也很重要,要让民众了解到‘刷单’行为是违法的,涉嫌诈骗,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何萍表示。

　　用发红包吸引用户只会是一时热,企业要想留住用户还必须要有长久的品质。(见习记者 张梦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