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投资虚拟货币“暗黑币”的旗号，实则却是非法传销组织。8个月发展会员3万多，涉案金额15亿元。非法传销的形式在翻新，但“拉人头算提成”的本质未变。

　　文﹥ 张晓丹 严卓瑶 高岩岩

　　2015年7月下旬，傅斌坐在徐州市看守所讯问室里。只不过，他不再是以律师的身份，而是等待着检察官对他的讯问。

　　傅斌1997年就通过了律师资格考试，曾在徐州多家知名律师事务所执业。一个知法懂法的律师为何会陷落法网？

　　这就要说到香港的一家叫达康的公司。2014年底，傅斌前去香港考察，此后就深陷传销。这究竟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呢？

　　山寨“暗黑币”诞生记

　　说到达康公司就不得不提到林琳，她1963年出生于广东省清远市，后去香港定居，成为香港永久居民。

　　因在香港经营“杜氏钱庄”，被人称为香港“地下钱庄女王”，拥有广泛的人脉。2009 年，林琳因在内地经营地下钱庄被抓获，法院以非法经营罪判处其有期徒刑2年6个月。

　　2009年以来，虚拟货币在互联网上兴起，带动了全球虚拟货币投资热潮。2014年6月，香港居民张豹（另案处理）从中嗅到了“商机”，便找到刚出狱的林琳商量，想建立经营“暗黑币”的网络平台，希望与她联手开拓“生财之道”。林琳欣然应允。

　　2014年8月，张豹、林琳等人在香港成立了达康公司，并重金制作了“暗黑币”官网。其实，这个山寨“暗黑币”网站与真正的“暗黑币”没有任何关系。

　　“暗黑币”发布于美国，和“比特币”一样，是一种虚拟货币，产生于某种专门的计算软件。每个“暗黑币”就是一个方程式的特解。以人民币来打个比方，“暗黑币”就是人民币的序列号，当你知道了某张钞票上的序列号，你就拥有了这张钞票。要获得“暗黑币”，就得通过庞大的计算设备不断去运算以获得这个方程组的特解，这个过程被形象地称为“挖矿”。

　　达康公司号称在全球有六个计算机“挖矿点”，公司向会员提供“矿机”租赁托管服务，会员只要交钱给公司就可以“挖矿”，公司会把挖到的“暗黑币”分配给会员。

　　达康公司经营“暗黑币”的业务分为静态、动态两种收益。静态收益即所谓的“挖矿”收入，由网站系统直接按会员账号的级别进行分配。

　　按出资额多少划分为三个级别，每个级别对应每天分到不同数目的“暗黑币”。动态收益则是根据发展会员的多少分取提成。分配“暗黑币”的静态收益只是达康公司吸收会员的噱头，而动态收益则是赤裸裸的“拉人头算提成”。

　　在达康公司一番精心包装后，“暗黑币”就成了传销工具。

　　林琳为了组建完整的传销团队，急需招纳一名精通传销业务的人员，她想到了程小蓉。

　　程小蓉曾因组织领导传销罪入狱，与林琳曾为一个监室的狱友，关系甚好。林琳联系上程小蓉后，聘请她为市场部经理，负责开拓市场。

　　程小蓉加入后，充分发挥“特长”，积极发展下线，常带着“客户”到达康公司总部学习。在总部，每天下午都会有顾问负责讲课，传授“虚拟货币”、“暗黑币”等概念以及推广市场的技巧。每当遇到“搞不定”的人，林琳就会出来与他们见面，利用自己做钱庄打出的名气说服他们。

　　2015年1月，达康公司在香港举办了启动大会，接待了数千名投资者前往“参观”，一举打响了声势。

    疯狂的“滚雪球”吸金模式

　　随着达康公司发展的规模越来越大，也开启了“滚雪球”式的吸金模式。在徐州做律师的傅斌也正是在此时踏上了这条“贼船”。

　　从香港一回到徐州，傅斌就花了6万元投资了两个账户，并开始积极拓展市场，发展下线。

　　最初傅斌把目标定在律所的同事，积极介绍“暗黑币”项目，并成功发展了一个下线。律师事务所主任觉得这事已涉嫌传销犯罪，劝傅斌收手，甚至禁止其在律所执业。但傅斌的贪欲已无法遏制，干脆在外租了间50多平米的办公房，专门搞传销。

　　截止案发时，共发展会员 740 余人，收取传销人员缴纳的资金达5700万元。

　　经营服装生意的张毅是傅斌的好朋友，一次聚会上，傅斌向张毅介绍了“暗黑币”项目，只要交钱就可以租用公司的设备进行“挖矿”，“暗黑币”的价格今后会翻10倍以上。

　　张毅先后投入了30多万元，他一面心存幻想，等待着“暗黑币”上市交易，一面继续发展会员，获得动态提成。张毅说服了自己的表哥李磊，李磊也投入了近30万元。此后，李磊又发展了同学唐鹏成为他的下线。

　　正是靠着这种“传帮带”的模式，达康公司的会员数呈裂变式增长。成立不到一年，全国各地累计已注册会员账号34365个。会员们缴纳的会费也像滚雪球一样，源源不断地流入达康公司的账号。案发前，达康公司每天入账资金达到两三千万元，总涉案金额近15亿元。

　　起诉“暗黑币”

　　2015年2月，徐州警方发现了“达康暗黑币”网站的异常情况，认为有涉嫌组织、领导传销活动行为，于3月1日立案侦查。3月19日，警方在深圳将林琳、程小蓉等人抓获归案。

　　2015年11月5日，徐州市泉山区人民检察院对林琳、程小蓉、傅斌等人以涉嫌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提起公诉。

　　2016年3月16日，泉山区人民法院开庭审理该案。

　　公诉人认为，达康公司网站经营形式上具有欺骗性，经营的“暗黑币”也并非国际上真正的暗黑币。达康暗黑币公司并无真正的投资，网站产生的暗黑币实际上只是网站上的数字，价格可以通过电脑控制。在计酬方式上，直接或间接以发展人员数量作为计酬或返利依据，只有层层发展会员才能拿取返利。该组织内部参与传销活动人员在三十人以上，且层级在三级以上，已远超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的追诉标准。

　　一审法院最终认可了公诉机关的意见。

　　2016年4月7日，法院以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分别判处林琳、程小蓉、傅斌等人有期徒刑8年6个月到3年6个月不等的刑罚，并处罚金。　（文中涉案人物均系化名）（责编 易炜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