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工师傅老李父子凭借手艺维持全家生计。2020年后,建筑行业开始不景气,李家父子收入锐减。2023年1月,经同村赵某介绍,老李父子到某劳务中介公司咨询出国务工事宜。负责人仇某承诺可办理出国劳务手续,称年收入可达30万元至40万元,要求每人缴纳中介费、押金等3万余元,两个月后即可出国踏上发财路。老李还将喜讯分享给了王某、陈某等3名工友,几人随即与仇某接洽,仇某拍着胸脯说:“包在我身上!”
老李等人开始筹集中介费。同年3月,他们将17.2万元交给仇某,并与其公司签订出国劳务合同。仇某口头承诺5月中旬前安排出国。5月过后,老李多次打电话催问进展,仇某均以“护照正在办理、对接方流程延迟”等理由推诿。到了6月,老李等人急了,当面向仇某讨要说法并要求退款。仇某称:“钱已交给上线公司退不了,你们不要着急,早晚能出国。”老李等人只得再等,这一等又是4个月。其间,老李找仇某追款,可仇某一直不接电话。
“坏了,他是个骗子吧!”一身冷汗的老李请仇某的表叔出面,约仇某11月5日下午面谈。
“今天一定要将我们的血汗钱退回来!”当天下午,老李等5人冲进约定地点围住仇某让其退款,但仇某两手一摊,没有!年轻气盛的小李抢过仇某的手机,输入之前偷瞄到的锁屏密码,发现微信钱包内有6.5万元余额,立即转账给老李和其他工友。对剩余的10.7万元,5人采取贴身跟随方式限制仇某人身自由,要求其继续退还。
11月7日,仇某以筹措资金为由取得手机后报警。公安机关立案侦查后,认为老李等人涉嫌非法拘禁罪,对实施转账行为的小李刑事拘留,并于2024年2月28日将该案移送江苏省宝应县检察院审查起诉。
从卷宗材料看,老李等人的确非法拘禁了仇某。但检察官仔细推敲后认为,老李等人的动机是索要合法债务,未造成任何伤害后果,犯罪情节轻微,且具有自首、认罪认罚等法定从宽情节,根据相关规定,不需要追究刑事责任。2024年9月9日,该院依法作出不起诉决定,同时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其行为符合治安处罚条件,遂将该案移送行政检察部门审查。
行政检察官从法定性与必要性两方面细致审查,并通过召开公开听证会确保公平公正。听证员讨论后一致认为,老李等人因多次联系仇某还款未果,为索要被骗财物限制其人身自由,过程中无明显暴力,案发后主动退款,根据行政处罚法相关规定,初次违法且危害后果轻微并及时改正的,可不予行政处罚。该院遂作出不移送行政处罚的终结审查决定。同时,仇某因涉嫌诈骗罪被依法提起公诉,目前法院正在审理中。
该院在办理系列跨国劳务诈骗案中发现,涉案出国劳务公司均只有普通营业执照,而未取得《对外劳务合作管理条例》规定的资格证书,暴露出劳务输出领域监管漏洞。这类企业持普通营业执照,以人力资源服务等名义违规开展跨境劳务服务,形成监管灰色地带。
检察官还发现,由于不同区域的劳务人员存在法律意识差异和信息壁垒,致使出国劳务“黑中介”行为难以被及时察觉。如在仇某案中,查扣的120余本护照里竟有70余本无人认领,被害人误将刑事案件当作民事纠纷,只有3人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但无一人向公安机关刑事报案。此外,职能部门对出国劳务中介监管不到位、履职不充分,也是骗子得逞的原因之一。
为从根本上解决这些问题,2024年12月,该院依法向行政监管部门制发检察建议,督促其建立“穿透式”监管体系。行政监管部门迅速行动,对劳务中介进行拉网式排查,将33家机构纳入重点监控范围,并建立“白名单”公示制度,通过政务平台公示正规企业,帮助群众准确识别、正确选择中介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