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联大在很多国人的心目中,是精神图腾般的存在。对于西南联大的鼎鼎大名,我早就知道,不过关于西南联大的详情,还是最近有意识地看了一些介绍之后,才有所了解的。这些介绍,包括一部电影、一部纪录片和一套书,哦对了,还听了一首歌。
电影是《无问西东》,再现了西南联大的场景:简陋的教室和学生宿舍,泥泞的道路,日军空袭时仓皇躲避的师生,雨水叮叮当当地敲打在教室屋顶上又渗漏下来。
同名纪录片由央视出品,共分五集,分别取了小标题——八音合集、刚毅坚卓、大学之大、火的洗礼和嘉荫长留,详细讲述了西南联大的来龙去脉和办学成果。除了画面音,还有相当一部分由西南联大毕业的学子出镜口述,都已是耄耋老者,颤颤巍巍,但眼中放着光。
书名叫《南渡北归》,一套三本,资料相当详实丰富。可以看得出,作者参阅了大量的资料。不过,有些未必经过了认真的考证。比如关于梁启超的一段史料说,梁启超晚年曾在北京的协和医院做过一次手术,被误治了,医生错摘了梁启超的好肾,而把坏肾留在了身体里,最近有人考证出,这是讹传,根本没有的事,败坏了协和医院和那位著名主治医生的名声。
与之有关的歌曲叫《未央歌》,由台湾歌手黄舒骏谱曲演唱。其实,《未央歌》还是一本小说的书名,小说以西南联大为背景,黄舒骏高中时期听到老师介绍之后,十分向往《未央歌》中描述的情景,后来就写成了歌。
西南联大的全名是国立西南联合大学,由原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和天津南开大学联合成立,成立于1938年,解散于1946年,共计8年。
西南联大组建仓促,条件简陋,维持时间较短,但这些并未影响它后来成为一代学子,乃至之后的无数国人心目中的最为伟大的大学。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日军从东北向内陆挺进,平津沦陷,两地的大学无法再办下去了。大学的教授们,把人格骨气看得比生命还重要,也绝不愿在日军的铁蹄下做降民。
有的想方设法,乔装打扮,乘乱逃离北平。也有没走的,主要是“四名留平教授”,周树人即是其中之一,后来迫于日寇的淫威,就任了伪职,知识分子的贞节不保,留下了“第一大文化汉奸”的坏名。
迁移第一站是长沙,可不久,日军的大炮就跟到了长沙,无奈之下,才又迁到了云南昆明,在云南省主席龙云的支持下,得到了落脚之地。
西南联大由北京大学校长蒋梦麟、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和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苓三人组成校务委员会共同管理,实际上,年纪最小的梅贻琦担负着主要的管理事务。
梅贻琦是一位低调务实的谦谦君子,话语不多,却深孚众望。有一句广为流传的名言就出自梅校长之口,“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
其时的西南联大,连仅有的破败教室都时常遭到空袭而损毁,更不可能有大楼了,而要说大师,却呈现出难得一见的云集景象。有形的西南联大早已经解散了,一直让后人敬仰的,正是那些集学术成绩与人格魅力于一身的大师们。
不管是文科领域,还是理科领域,大师无处不在。陈寅恪先生教授文学、历史,金岳霖先生教授哲学,沈从文先生教授文学创作,钱穆先生教授古代文学……今天开来,真是超豪华阵容,其中的每一位都留下了丰富的学术成果或者文学作品。
而在理科领域,大师们的名字同样是如雷贯耳。在“两弹一星”功勋,23位作出杰出贡献的科学家中,有8位就出自西南联大。诺贝尔物理奖获得者李政道和杨振宁也是从西南联大走出去的。
西南联大距今八十载,当时最年轻的学生,如今也垂垂老矣,作为出镜讲述的亲历者,回忆当年往事如数家珍,对老师的讲课风范和敬业态度啧啧称赞。他们不再清澈的眼睛里放射出亮光,面露幸福之相,深深地沉醉于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仿佛又回到了过去。
他们随口就报出自己当年的学号,有的还记得同学的学号。那一届老师很优秀,那一届学生也出类拔萃,很多后来成为了大家。
散文家汪曾祺的文章中秉承着老师沈从文的鲜明风格,平实而生动,但一开始写的时候不是如此,正好相反,追求深奥华丽,所写人物对话“像两个聪明脑袋打架”,沈从文看了之后进行了指正,上面这个比喻就是沈从文说的。汪曾祺深受老师沈从文的影响,终成为一代名家。
杨振宁回忆西南联大的求学生涯,深情而平静地说,影响了自己一辈子。这句话,很多受访者说到了。
杨振宁、李政道和邓稼先等人从西南联大毕业之后都出国深造,邓稼先学成回国,为“两弹一星”事业贡献一生。他们虽然作出了不同的选择,都成就斐然。
那份响当当的学子名单,是很长很长的一串。而且,他们此后又接着培养了后人,所以,西南联大的精神其实还在延续。刚刚意外身亡的留美科学家张首晟是杨振宁的学生,“离诺贝尔奖很近”。
西南联大的精神,就是校训——“刚毅坚卓”。
西南联大成为了“中国教育史上的珠穆朗玛峰”,难以逾越,时至今日,魅力不减。(曹锋)